黄锦玉,1941年出生于沙田镇立沙岛泥尾村,是疍家渔民的后代。他 12岁开始学唱咸水歌,2008年成为镇港唯一的咸水歌传承人。为传承咸水歌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黄锦玉在学校教学生学唱,他希望能代代相传。
青涩岁月里因歌结缘
黄锦玉告诉记者,自己小时候没有电子产品,也没有玩具,就连上学接受教育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只念过 4年书的他,却在年轻时就当上村里的会计,曾协助村委会整理 6条自然村的会计账簿,和每隔 5年一次的人口普查……那个年代没有打印机,几乎每次开会的公告宣传都是他手写的。黄锦玉记得有一次,他去办理银行业务,人家见到他的字还询问“大叔,你是当老师的吗?”。黄锦玉觉得,每个人都可以当自己的老师,每天都学习一点新知识来充实自己。所以,他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把事情记录下来,反省和鼓励自己。
谈及婚姻,黄锦玉表示,在那个年代里,很多都是经人介绍结婚,但自己却尝到了恋爱那颗有股淡淡青涩的果子。黄锦玉告诉记者,自己在 15 岁时,和现在的老伴(七婶)是同一个生产队的,自己尤其喜欢唱粤曲和咸水歌,那一年,参加村里文娱小组,当时,黄锦玉唱了《膊头担伞》, “膊头担伞又怕伞头低,问娘何处探亲来?我新作田基唔用娘来踩,请娘贵步落田下行。”七婶回应道: “膊头担伞又怕伞头高,明明白白探亲夫,夫呀你呀乜话新作田基唔用娘来踩?不够两年系哥你妻。”在对答间,彼此都懂得对方的心意。但是,这场恋爱之旅并不一帆风顺,一踏七年,七婶的父母们不希望女儿嫁回同村,更希望女儿嫁到深圳宝安区一带。
这点坎坷并没有阻碍他们彼此的步伐。黄锦玉 22岁时,终于如愿和七婶在一起了,那一刻,青涩的恋爱果子变得甜美极了。“我俩因歌结缘,直到婚后还会在家对唱。”记者了解到,如今七婶患糖尿病,下不了床,因为要照顾七婶,黄锦玉每天 5点钟起床,熬粥、测血糖、打胰岛素针,如今已坚持了 17年。黄锦玉还经常唱咸水歌给七婶听,希望能给七婶带来更多欢乐。
传唱咸水歌近六十载
咸水歌都是通过口口相传,传统咸水歌没有音乐也没有谱,后来在一次不经意的思索间,黄锦玉突然想到咸水歌如果也能配乐、配舞、并且谱曲,就能更好地传承下去了。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镇里的文艺工作者,在大家的努力下,咸水歌《正月采茶》、《膊头担伞》、 《大海驶船》、《拆字眼》等歌被配上乐、谱上曲、制成光盘,甚至被放到网上供爱好者欣赏。
镇港文广中心陈炽星说, “玉叔为沙田镇传承咸水歌整整 59年了。”他清楚记得,2013年 12月的一个冰冷的雨夜,黄锦玉照常来到镇里的曲艺社排练室教唱咸水歌,直到晚上 9点钟才离开,老人并不是往光明的大路走去,而是往江边的那条幽暗小路走去,很快,消失在他视线里。陈炽星也跟着来到江边,江边的临时码头仅用木桩和木板搭成,经过年月的洗礼早就松松垮垮。四周很暗,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轮廓,只见陈锦玉正蹒跚地走下渔船,枯萎颤抖的手,扶着木桩,沿着木梯,一步又一步地把身子往下探。陈炽星说当时自己不敢作声,生怕一个小小的呼唤让老人一个分神、一个踏空,可能老人就回不来了。
记者了解到,从陆路回到立沙岛需要经过厚街、道滘、洪梅三个镇,一趟要一个半小时车程,渡轮在晚上 7点就已停运,纵使这趟回程路途凶险,但别无他法,那是最快的回家路。“我 12岁就在帮当时的老板帮忙看牛、带小孩,老板嗓音好,经常听到老板哼唱咸水歌。”,于是,自己怀着好奇心开启了学唱之旅。黄锦玉说,当时的咸水歌就是“流行歌曲”,河岸、路边、田野……咸水歌的歌声都是此起彼伏,人们即兴唱起,一唱一答,甚为热闹有趣。
“我学唱粤剧后,融入了粤剧的技巧,咸水歌变得更为好听”,黄锦玉很自豪地说。他介绍,改革开放后,咸水歌受到很大冲击,因受方言、调式、节奏等影响,咸水歌受到极大的局限。2008年,黄锦玉被评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黄锦玉说: “希望咸水歌能走出沙田,被更多的人了解,只要身边有人愿意学唱咸水歌的,自己都会毫无保留地将咸水歌传授给他们。”
耳濡目染传承真善美
“我的父母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财富,但他们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黄锦玉说,母亲是一个连拜神都说“要保佑万民,不可以只保佑自己”的人。母亲这颗无私的心,一直影响着他。年轻时候的黄锦玉住在泥尾村,夏天经常会有小孩子到河涌边游玩。有一次,他路过水闸口看见一个小孩子在玩跳水,不小心撞到石头,见状,黄锦玉连忙跑过去救他。“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记得这件事情,但是我会记得一辈子,内心也会开心一辈子。”。
黄锦玉说,做人不可以贪心。有一次,他去买 15元土豆,给了老板 50元,结果老板并没有把钱收回兜里,还找了 35元给他。黄锦玉笑呵呵地对老板说: “老板啊,你做一天生意挣到的钱基本都给我了。”黄锦玉表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了心里也不舒坦,做人得对得起良心,懂得知足,这就是幸福。
儿子曾希望黄锦玉不要大晚上跑到镇中心唱咸水歌,因为每次都要到晚上才能回到家里,让家里人担惊受怕。可黄锦玉却表示,“我知道大晚上不安全,但我是一个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