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数字报

2024年10月09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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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田疍民生活变迁时代印记

新闻作者:  发布时间:2024-10-09  查看次数:354次  

在沙田的历史长河中,疍民的生活轨迹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起伏跌宕。从新中国成立前的风雨飘摇到新中国成立后的欣欣向荣,疍民的生活、婚嫁、居住、交通、饮食等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个变化背后都藏着一段段动人的故事。

 

从“水上漂”到“岸上安”

在清朝之前,沙田还是一片广阔的海洋。那时候,疍家人就在这样的水上世界里生活,白天唱咸水歌捕鱼,夜晚随海浪入眠。他们没有固定的部落,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那艘小船,它既是他们的生计,也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承载着一家人的喜怒哀乐,漂浮在茫茫大海上。

那艘小艇,虽然简陋,却是他们最珍贵的家。“我出生时,家里的全部财产就是一条长约5米、宽约1.2米的小船。我和父母,还有我的兄弟姐妹5人共7口人,都挤在这艘小船上。”先锋村的周弟回忆道,那艘小船,成了他们一家人漂泊在海上的家,不仅承载了他们的生活,也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我内心非常渴望能在陆地上有一间可以供全家人居住的房子。因为我们居住在船上,天天像浮萍一样在海面飘荡,没有一处稳定的地方。”周弟表示,他从小就在船上长大,透过海面望着陆地,心里总是充满了对稳定生活的渴望。

后来,沙田的疍民开始向岸上发展,逐渐演变成为一个具有新的生活方式的“两栖疍民”。沙田的疍民在岸上建起了简陋的茅房,有的以木桩为支撑,茅草为主,搭建起来;有的用茅草和泥直接磨在一起。他们不仅盖了房子,还耕了地,养了水牛,还围沽捕鱼,由此,疍民开始了“洗脚上岸”的第一步。

“这是我父亲亲手搭建的在岸上的第一个家。”疍民郭伯指着照片上那座简陋的茅寮屋,那是他们家族在岸上生活的起点。刚来时,他们家还是靠打鱼为生,每当晨曦初破,郭伯的父亲便会带着十几岁的他摇着小船出海捕鱼,而他的母亲则在家中等待那或许并不丰盛的归来。

直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沙田疍民的生活轨迹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把在沙田地区的疍家人都给停留下来,建立人民公社,疍民们纷纷踏上了上岸生活的道路,开启了新的生活篇章。

“新中国成立后,党的政策如春风化雨,滋润心田。”来自先锋村的邓伟华感慨道。然而,上岸后他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屋,因此,只能在河涌边临时搭建起简陋的寮屋,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

在大约1990年,为了改善生活在船上疍民的生活条件,先锋村实施了一项惠及民生的政策。该政策规定,每户疍民家庭交2.8万元,可获得由村委会统一划拨的宅基地用于建设两层小楼。

面对这样的好政策,邓伟华一家没有犹豫,他们拿出了多年辛勤劳动积攒下来的积蓄,全身心地投入到新家的建设中。“那一刻,是我们全家最为幸福的时光。”邓伟华说。经过不懈努力,一座温馨而舒适的小屋终于拔地而起,成为了他们新生活的港湾。

 

从“茅寮梦”到“楼房梦”

在沙田,曾经有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岛屿——立沙岛与泥洲岛,他们位于珠江入海口,四面环水,岛屿由泥沙淤泥加上人工填筑而成。地理意义上的立沙岛有中围、和安、大流三个村(自北向南),和泥洲村所在的泥洲岛是两个不同的岛。立沙岛在北,泥洲岛在南,两岛中间隔着数十米宽的河道,有桥梁相连。这里曾是沙田最早开发的陆地,在沙田联围支离破碎尚未连成一片时,已经有众多疍民登岛耕作。然而,东江南支流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两座岛屿与外界的繁华暂时隔绝,最窄处不足一公里的江面,却让立沙岛长期困守于“农业社会”的循环之中,贫穷与落后成为岛上居民挥之不去的记忆,向外寻求发展的渴望在每个人心中悄然生根。2003年,这一历史性的转折点到来。随着广东省发展计划委员会(后更名为广东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对《虎门港总体布局规划》的批复,立沙岛被赋予了新的使命——成为东莞唯一的石化产业基地,预示着大型石油化工项目的蓬勃兴起。为了这一宏伟蓝图,立沙岛及泥洲岛上的中围、和安、大流、泥洲四个村庄,共计3400余户、1.05万名村民,毅然踏上了整体搬迁的征途。

岁月流转,至2011年4月26日,这一天成为了立沙岛发展历程中的里程碑。立沙花园第一期16栋农民公寓开始分房抽签,921户村民将陆续分得1024套住房。这一天,标志着沙田疍民实现了从“洗脚上岸”到“洗脚上楼”的华丽转身。年逾半百的中围村民叶银笑,作为首批搬迁者的代表,已深深融入并享受着社区生活的宁静与美好。“搬迁后,虽然比种香蕉收入少,但每周也可休息一天,生活有了规律。”搬进立沙花园后,她成为小区一名清洁工。尽管告别了熟悉的蕉田,但叶银笑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感激与满足。叶银笑的故事,只是众多搬迁村民适应城市生活的一个缩影。

“现在,我们住在时尚敞亮的楼房里,环境特别好。我们村里有学校、医疗门诊部、图书室,还有老年活动中心,我们老人可以唱歌、写字、打网球和乒乓球……逢年过节,村里给老人的福利也很好,会发放米、面、油,以及慰问金。”八年前搬入立沙花园的吴桂更是坦言,生活状况有了很大改变,再也不需担心日晒雨淋。如今,社区内各类活动丰富多彩,让越来越多的疍民找到了归属感与成就感。从过去岛上居住的瓦房、平房搬进如今的现代化公寓,过上全新的城市生活,“洗脚上楼”的沙田疍民正在一点点地完成从农民到市民的蜕变,融入城市生活之中。

 

从“独木舟”到“康庄道”

沙田地处水网密集交织的地带,虽有星罗棋布的自然村落,由于没有道路相通,每一个村落都像孤岛,村民们“开门见山,举步登船”,在河涌间靠小船撑过渡。

以立沙岛为例,立沙岛的人民生活宛如“世外桃源”,与外界保持着一种相对的隔绝状态,交通的极度不便如同沉重的枷锁。郭就文的介绍展示了这一番景象。他描述道:“在那时,立沙岛仿佛是‘世外桃源’,岛上的居民若想踏足外界,必须先在泥洲换乘简陋的轮渡,那短短的十多分钟航程,却承载着岛民们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向往。”

年近古稀的郭树容是土生土长的沙田人,他亲历了疍民生活的变迁,见证了沙田这座城镇的发展,对于那段清苦的岁月印象尤为深刻。他深知,那些年的沙田,孩子们求学的艰辛之路,正是那个时代交通不便的真实写照。

“相比之下,我的家虽需穿越几公里的堤围小路,途中还需涉水渡河,但在当时已算得上是较为便利的条件了。”郭树容回忆说,往昔的沙田,是一片由众多沙洲与小岛交织而成的水域世界。虽然有免费学习的机会,但疍民的孩子们,大多散居在这些孤岛与沙洲之上,他们面前横亘的是自然的阻隔——无桥无路,四周既无桥梁可通,也无道路可走,前往学校的路途异常艰难。

直至2002年,洪田大桥正式通车,打破了立沙岛与泥洲岛长久以来的陆路隔绝状态,首次为两岛铺设了通往外界的坚实道路,直接连接至洪梅镇,极大地改善了居民的出行条件。然而,沙田人民前往沙田镇中心的路程仍需辗转绕行洪梅、道滘、厚街三镇。

这一状况,在沙田大桥通车后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

沙田大桥是跨越东江南支流、连接沙田镇中心区与坭洲岛的重要通道。沙田大桥成为提升区域交通效率的关键,它不仅极大地缩短了跨岛时间,从半小时缩减至不足15分钟,更在无形中提升了整个区域的通勤效率。

市民吴先生,作为立沙岛巨正源股份有限公司的一员,正是交通变革的直接受益者。他感慨地说:“以前上班走高速公路都要25分钟左右,现在通过沙田大桥,只需短短10分钟即可到达公司,时间成本大大降低,而且还省下了高速费用,这对我来说真是双重的喜悦。”吴先生的故事,是沙田大桥带给沙田市民生活变化的缩影,它见证了区域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如何深刻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与工作。

进入21世纪,沙田镇把握住了历史赋予的机遇,踏上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快车道。沙田镇大力推动主干道路的改造升级、规划建设多条交通大动脉,这一系列举措如同一条条血脉,为沙田注入了新的活力。

与此同时,沙田与周边大城市同城一体化的时代正悄然到来。广深沿江高速、南沙大桥、广龙高速、穗深城轨,以及正在建设的狮子洋通道等多条交通大动脉,所形成的交通新格局,也将使沙田走出地域边缘化困境,使其成为珠三角乃至粤港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

如今,沙田地处粤港澳大湾区几何中心、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腹地,通过加强与省市重大交通要道接驳,加大对接广州南沙、深圳前海等力度,城市交通路网实现由“单一”向“立体”转变,区位优势明显增强。

“现在沙田整个形象都改变了,变化非常大!”周弟说,交通方面的变化让他体会最深,以前的沙田都是泥路、烂路,现在沙田道路四通八达。现在他能在沙田乘坐穗深城轨去广州,非常方便。“现在沙田人生活好了,很多人都住大房,开汽车,变化真的是翻天覆地!”

沙田镇交通基础设施不断升级,互联互通,正悄然改变着沙田广大居民的生活方式,给沙田居民带来了看得见、摸得着、实打实的红利。

 

从“江中约”到“陆上缘”

疍家人独特的水上生活,创造出了自己的婚俗文化。

疍家传统婚礼从定亲,到花船迎亲,到对歌,再到归程,都是在水上进行,追溯已有上千年历史。这就是传说中的沙田疍家水上婚俗。据相关记载:“疍民以舟为家,四处漂泊,婚嫁前一天,要“拜海口”用船接新娘。婚宴当天由于没有摆宴的陆地,很多家庭都是租大船,在船上设宴,亲戚朋友驾渔船前往喝喜酒,停靠在大船周边。”

疍家人举行婚礼,往往把船作为“花轿”,在老一辈沙田人的记忆中,“沙田过去的疍家人很贫苦,结婚在水上进行,因为交通不方便,交通工具只有船,接新娘的船就好比花轿,但没有装饰得那么华丽,只是在船上披一些红布条,接新娘的雨伞上系一条红布之类的,比较简单。”从言语中不难听出,疍家人的婚俗那时候是条件所制约。泥洲村的黄锦玉回忆起自己结婚时的场景,就只能在海岸边搭起一个临时的点来摆酒,客人来了,只能在海岸边坐在地上吃饭,没有饭桌也没有椅子。

“当时是自己搭一个炉灶,请一两个厨艺比较好的亲戚朋友来帮忙做饭菜,在岸边搭起一个临时台用来切菜,摆菜。客人来喝喜酒,无桌椅可坐,一般都拿了碗,夹了菜,在岸上石头或席地而坐,吃完了就走。”黄锦玉说,当年疍家人婚宴菜式的材料,主菜是鸡鸭鹅,还有沙田特色的鱼虾蟹等海鲜。一般的家庭是摆中午和晚上两餐,有点像现在的流水宴,客人大多是自家的亲戚朋友。

“那时沙田人很穷,没什么钱,摆酒也只能这样。”先锋村村民何妹 1970年结婚,当年的先锋村依然延续着船上摆婚宴的传统习俗。“那时有专门出租给大家摆酒的大船,可以在船上做宴席摆酒,条件比较好的人家都是租大船摆酒。条件比较差的人家就在自己家的渔船上摆宴席,位置不够就借用亲戚朋友的渔船上也摆一两桌。”

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与沙田道路交通网络的日益完善,疍民的传统婚俗正悄然经历着变革。疍家人结婚不再使用船作为“花轿”,取而代之的是精心布置的陆地迎亲场景,并逐渐融入了更多的陆地元素和现代化方式。

2024年5月20日,沙田婚姻登记处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登记热潮”。为了增添这一天的喜庆氛围,沙田镇还精心策划了一系列丰富多彩的“520”主题活动,如“同植爱心树 共建幸福家”的植树活动、集体颁证仪式、文明新婚学堂、幸福对联赠送、“多肉”送祝福、幸福圈圈乐游戏以及幸福邮局寄送祝福等,让新人们在参与中感受到满满的仪式感与幸福感,同时也见证了沙田疍民婚俗在现代化进程中不断融合与创新的新面貌。

“作为疍民的后代,站在沙田这片日新月异的土地上,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家乡变化带来的温暖。以前,疍民婚礼对我来说,就像是父母讲述的遥远故事。”一位新人表示,虽然他们不再用船作为迎亲的工具,但这份传承下来的仪式感让他更加珍惜缘分。

这一系列活动不仅仅是庆祝爱情与婚姻的盛宴,更是沙田疍民婚俗变化的生动缩影。它展现了在交通条件日益改善、文化日益多元的今天,疍民婚俗多样化的新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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